【存】楼诚——国破山河在
#樓 誠 — 國破山河在#
有一日陰天，阿誠站在窗口畫窗外的景物。
畫的是天色陰沈，草木零落的樣子。
明樓走過來看看：「你這調子太壓抑了嘛，從前說你只有色彩沒有層次，現在倒是只有層次
又沒色彩了。二者這麼不能兼得？」
阿誠聳聳肩：「窗戶外面就是這樣子的啊，閒得無聊塗抹而已，寫實嘛。」
明樓笑著看了他一眼，蘸了一筆鋅鈦白就往上抹。
阿誠抬手虛虛一擋，那隻手卻被明樓連帶畫筆握在掌心裡：「藝術不光反應客觀現實，還要傳遞作者思想，畫作不是鏡像，完全的寫實本身就是一種不真實，寫意的美德在於⋯」
絮絮叨叨之間，明樓已經握著他的手，把滿目陰沈塗成了天光乍破。
明誠突然就笑了。
他知道明樓剛才絮絮叨叨，從藝術扯到象徵主義，都不是本意。
他們太明白彼此。
國破山河在。
至少山河還屹立如信仰，那就值得在孤絕的境地裡，也心懷乍破天光。
他的一句話，在他心裡抵得上千軍萬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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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誠從海關回家。
遠遠看過去，明樓一手端著紅酒杯，一手不疾不徐地在畫布上塗抹著油彩。
難得的好興致。
明樓不愛畫活潑跳動的嬉戲圖景，也不愛畫蒼松翠柏附庸風雅，他常畫建築，背景野曠天低，深邃悠遠。
明誠常覺得他是胸有千壑而鑒常明的人，就如他油畫裡也似國畫，七分留白疏可跑馬，卻不單調，也不突兀。
他也倒了杯红酒，摇晃著嗅著酒香，笑著走到明樓身邊：「怎麼，凡爾賽宮還是埃菲爾鐵⋯」
突然就愣住了。
那畫裡滿是山雨欲來，黑雲將傾的樣子。
畫面一反常態的滿，滿到塞的人心理發慌。
「⋯先生還說我，自己這幅比我那，豈止壓抑了千倍萬倍⋯」
明樓笑而不語。
很久之後的離別時，明樓把那幅徹底完工的畫送給他。
畫中一個頎長挺拔的背影，比明樓纖瘦些，撐著傘，周身一圈朦朧溫暖的微光。
黑愈暗，光愈暖。
明誠不知道為什麼濕了眼眶。
至少你還在我心間，那麼即使千萬年榛榛莽莽的洪流裡有跨不過的生死大限，也都還敢往前。
他的一個背影，能陪他走得過萬水千山。